不必朝向太阳

愿水井永不枯竭,切莫蹉跎灵感

【佶恋】应许之地

脑洞来源: @STNYH 


Summary:要如何才能前往记忆中的应许之地。




朴中佶听到声响冲进房门时,具恋正从地上拾起一块碎片。


那只白瓷瓶是她亲自挑选的,通体白净,色泽光亮,是难得一见的好瓷。朴中佶对具恋买下时的欢喜模样仍记忆犹新。偶尔他会在归家路上折几枝绚丽花朵,被夫人细心拾剪后插在擦拭得锃亮的白瓷瓶里,交相辉映好看的不得了。而如今,曾带给她快乐的东西正用尖利的棱角狠狠划开她的手掌。


散落在地面的破碎瓷片像跌落的月光,他想伸手去捞,却再也拼凑不出原先的形状。


他的夫人攥着那片寄托着解脱的瓷片,如一条搁浅的鱼,绝望的要去迎接这场精神凌迟的终结。她的手高高扬起,朴中佶不顾满地的碎片,跨步上前抓住具恋的手臂,阻止她自毁的动作。


而具恋如一只受惊小兽,不管不顾发狠的只想从他手中挣脱。撕扯过程中朴中佶抓住具恋扭转身躯的片刻破绽,从背后环过紧紧压住她的双手,两条手臂将人桎梏在怀中。


这个拥抱没有半分温存,朴中佶用力抓着具恋的手腕,起伏的胸膛感受着怀中人止不住地颤抖,即使知道这时的具恋已经感受不到肉体上的痛楚,他还是放轻力道。


他觉得自己也在颤抖,内心升腾的恐惧张开一张血盆大口要将他整个吞噬,好似此时不做些什么就再也来不及。


朴中佶把头垂在具恋的肩窝,无力感让他的眼眶酸涩,有泪顺着脸颊滑落到她的脖颈。


微凉的触感让怀中人停住挣扎的动作。他松开钳制她的手,又握住具恋的肩扳向自己,朴中佶紧紧盯着具恋的双眸,想要诘问的语气也随之软化。


“我对你来说真的无关紧要吗?”


具恋怔愣片刻,再开口眸光沉沉。“我会阻挡你的仕途,让你无法扬名立万。”


那抹愧色刺得朴中佶生疼,他感到荒谬,为何做错的人不知悔改,而无辜的人要心生愧疚。愤怒、委屈、悲伤、自责……这些复杂情绪拢成一团堵得他喉咙发滞。


“我不打算牺牲你,来实现我的梦想。”


具恋低下头不作声,紧握瓷片的手没有半分松懈,温热的血液从伤口流出,朴中佶觉得痛。


他伸掌自下包裹住具恋执着瓷片的右手,他的手也被瓷片锋利的边缘割破,血珠顺着指缝蜿蜒滑下与具恋的交融,然后拥抱着坠向地面。


见到朴中佶受伤,具恋开始慌乱。“中佶,松手,你受伤了!”


他不语,将具恋想要抽回的手握得更紧,然后向自己的胸膛送去。


具恋剧烈地挣扎着,气力却远不及男人。只能眼睁睁看着尖利的瓷片划破雪白中衣,再刺破皮肤,鲜艳的红瞬间在他胸前蔓延开来,朴中佶像是察觉不到痛,将那瓷片刺得更深。


不可置信和惊恐几乎要将具恋淹没,她发疯似的挣扎,手中瓷片随着朴中佶的卸力跌落到地面。


具恋冲上来,手抖得不成样子,几次都未能掀开他的衣襟。


“为什么,为什么要这么做……”她质问着,声音零落在断断续续的雷雨声中破碎不堪。


屋外大雨瓢泼,室内未点灯火,闪电的光从纸窗透进来白惨惨的,连带着人也被映得惨白,朴中佶的脸在闪电的照耀下明明灭灭,偏那双眼如矩,难掩悲色。


“如果真的要有一个人来承担这一切,我多希望那个人能够是我。”朴中佶哽咽着,“可是我没办法。”


“夫人。”他唤她,想要扯出一个安抚的笑,动了动嘴角却发现是徒劳。


“不能替你承担,至少让我陪你一起痛。”


她焦急地想要查看朴中佶的伤,反被一把扯进怀中。他的大掌包着她的肩,下巴抵着她的发顶,这本该是一个极其旖旎的姿势,此时却是两个落水者的相互依偎。


“夫人,我知道你现在有多么绝望,但我求求你,不要抛下我......”


握着他胳膊处的五指紧紧把布料攒成一团,具恋的头绕过伤口抵在朴中佶胸前,泪渍将血迹晕染开来,悲凉孤寂似一朵在雪上盛开的妖冶花朵。


“哭出来吧。”


“夫人,哭出来。”


朴中佶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,一遍一遍顺着她的脊背,一遍一遍唤她夫人,试图这样去系上具恋与这世间的纽带。


“把这一切同眼泪一起抛弃掉吧。”


啜泣声在轰隆隆的雷声里隐隐约约,是只有二人听到的歇斯底里。



等具恋的情绪稍微稳定,朴中佶将人抱到没有碎片的地方,然后绕开满地狼藉取来药箱,他执起具恋的手想要包扎,却被女人强硬压下。具恋无暇顾及手掌外翻的皮肉,那双眼里盛满焦急,掀朴中佶衣襟的动作不容拒绝。


她小心翼翼脱下朴中佶的中衣,男人久经锻炼的身躯健硕强壮,肌理紧实。美中不足便是身上一道道可怖疤痕,刀伤、剑伤......短处不足一指,长处从腹部斜斜隐入胯骨,这些全部是他浴血奋战的证明,承载着一个战士的痛楚和荣光。具恋不是第一次直面朴中佶的伤口,曾经她抚着这些疤痕被心疼与恐惧压迫得几乎不能呼吸,然后在每一个丈夫不能归家的夜胆战心惊。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身上会有一道伤口因她而留。


具恋的手又开始止不住地颤抖,她拼力让上药的动作尽可能轻柔,眼泪却止不住的向下。胸口这道伤与他身上那些旧伤相比是那么轻,又是那么重。她的胸膛也破了一道大口,呼啸而来的冷风从中穿过,留下疼痛反复回响。泪水太过充盈,模糊了她的视线,具恋用袖口拂了拂才能继续手上的动作,她在这个夜晚要把这一生的泪都流尽了。


“是不是很痛......”


“胸口的这点伤又算什么呢?如果你离开我,我会比现在痛上千倍、万倍。”


朴中佶耐心地用拇指把不断线的泪珠一一楷去,武将的指腹有薄薄剑茧,粗粝却温柔得让人更加止不住泪。


他一眼便能看穿她的愧疚,朴中佶把语气放得尽可能轻松。


“其实,我倒是希望它能留下疤痕。”


具恋抬起头,神情写着疑惑。他去抚她的眉,那双眼里的绝望和死寂终于又添上了其余算得上鲜活的情绪。


“因为这是夫人给我的赏赐。”


具恋眨眨眼,看上去仍旧有些茫然,朴中佶露出今晚第一个笑。


“这是你留下的伤痕,所以夫人要用余生对它负责。”


具恋眸光闪烁,她躲开视线,不敢直视朴中佶的眸子,却被那人捧着脸转回来。他手上的血迹沾染上她的面颊,无人顾及,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方的倒影,指引着二人向彼此走去。


“我们可以寻一处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,就只有你和我,或许未来还会有我们的孩子。夫人,我什么都可以不要。”


有些话好像在舌尖滚过千百次,此一出口便要把积压的全倾泻出来。


“只是夫人,不要留我一个人......”


“求你,不要留我一个人……”


他那样强大的一个人,在此刻确犹如一幢将倾的高楼,低垂的头卸下全部骄傲与尊严,颤抖着,恐惧着。


不是这样的,不该是这样的。具恋瞪大双眼,眸中水色未褪。她想说很多,想说少年志存高远,不该被自己所累。可到嘴边堪堪只剩下一句干涩辩白:“你怎能为我放弃你的梦想?”


“难道要用失去你的代价来完成我的梦想吗?夫人,这太残忍了。”


“没有你,我拥有一切又有什么意义?如果连你都守不住,我守住这个没有你的地方又有什么意义呢?”


“如果不是你,我不会爱上一个人,更不会和谁拥有一段共同的人生。恋啊,我无法比爱你更爱任何人了。所以请你不要离开我,不要剥夺我幸福的权力。”


“哪怕是为了我,请你坚持下去,好吗。”


或许是他的样子看上去太害怕被抛弃了,一个无坚不摧的神因为学会了爱,学会了惧怕,所以甘愿走下神坛,迎接这世间铺卷而来的喜怒哀乐,变成一个会痛会哭的凡人,只为拥有和她相拥的短暂刹那。


而她又如何舍得放任他一人在世间苦苦挣扎。


具恋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,却依旧有所眷恋,她的夫君拧成了她与世间最后的一道绳索。具恋怔怔地盯着他,不知过了多久抬手拍了拍覆在自己脸上的大手。两只交叠的手血迹斑驳,干涸的,还在流淌的,绝望与鲜活构成一种极与极对峙的美,有希望在焦土中重新发芽,在一片寂静的、被血泪浸透的土壤里生生不息,固执地冒出枝桠来。


“我会陪在你身边。”她的声音干涩沙哑,失血和脱水让她的唇没有一点颜色,眼里却有光彩缓缓复苏。


具恋的声音很轻,轻到下一刻就会随风飘走,可朴中佶那颗不安的心却神奇地安定下来,他抽出具恋掌下自己的手,再包裹住她的,两只手紧紧交握在一起,无论什么都没办法将二人分开。


他们会在每个夜晚相拥而眠,再在清晨依偎醒来,以亲吻交换爱意。他要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过剩下的所有岁月,一同于笑意中迎来第一道新痕,直到容貌和黑发都被时间剥夺,直到那抚平的、未被抚平的伤痕都不再清晰......


这还不够,人的一生太短,他们还有太多事要做。


只要他一直陪在她身边......


只要......


只要,他当初能够这么做。


朴中佶睁开眼,空荡漆黑的办公室只他一人,寂静的能听到呼吸的回音。昏黄的灯光没有一丝温度,朴中佶觉得很冷,格外的冷,他环着双臂拥紧自己,依旧感受不到一丝暖意。


要如何抓住一尾虚无的影子?要如何在不可弥补的悔恨中得到解脱?


要如何才能前往记忆中的应许之地?




他要守一个无法完成的约,


在梦里。




END


 @STNYH 的绝美脑洞!其实阿婷和我讨论的时候,这是个纯甜脑洞:→两个人夺瓷片的动作好适合背后拥抱哦,导演你到底会不会拍!应该抱抱,受伤然后脱衣擦药啊!!!


但是写着写着就偏了,是我的锅。


重刷这段感觉朴中佶是一个自信甚至可以说自负的人,“我不打算牺牲你,来实现我的梦想。”这句话让我觉得朴中佶从来不认为这是道二选一的问题,所以他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了(虽然不被具恋接受)。

那么再来一次呢?如果是已经知道这么做会失去具恋的朴中佶呢?会怎么选择呢?

然后我发现就算再有一次机会,这两个不会说话的倔驴还是极大可能会重蹈覆辙orz。具恋不可能放任他为自己放弃理想,朴中佶也一样不会长嘴。但是梦不一样,在梦里他可以抛弃职责、放下亲情,毫不犹豫地奔向她。


↑没错,我就是在为自己的ooc找借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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